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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丝笼的坠落
我叫陈皓茜,曾把调色盘上的斑斓当作世界底色,将美术馆穹顶漏下的光视为自由羽翼。
直到遇见李家伟,他用偏执浇筑的金丝笼轰然落下。
笼外的天空开始褪色,色彩从画布上剥落,最后连呼吸都成了笼中困兽的喘息。
当绝症判决书和失明黑暗同时降临,我没有挣扎,没有哭喊,只有一种冰冷的平静。
世界归于黑暗,我却在黑暗中看清了人心的颜色。
他跪在我病床前哭得像个孩子,可破碎的灵魂早已随风而去——我用最后一口气息拥抱的,从来不是死亡,而是终于挣脱枷锁的,真正的自由。
毕业展那天的阳光带着松节油的味道,是我记忆中最明亮的一帧画面。
我站在《青鸟与海》的画架前,看着玻璃穹顶将光斑揉碎在画布上的群鸟,它们奋力冲破海面,向着远方振翅。
那是我对自由全部的渴望。
李家伟就是那时出现的,黑色西装剪裁得体,周身散发着成功人士的冷峻气息。
他身边簇拥着奉承的人群,却带着一种孤高的气场。
他越过人群,直接走向我的画。
这幅画,开个价。他指尖点在画布上海鸟振翅的位置,声音低沉而磁性,还有你所有的作品。
我攥紧沾满颜料的画笔,笔尖甚至在画布上留下了一点多余的蓝色:我的画不卖。
我的作品不是商品,它们是我的生命,我的梦想。
他忽然笑了,那种洞悉一切的傲慢让我后背发凉:陈小姐,三天后你会改变主意。
那不是一个疑问,而是一个宣判。
当天下午,我收到了匿名邮件,是谢宜恩师兄正在筹备的画廊的内部财务报表——所有赞助款被撤回,合作方单方面解约。
我颤抖着拨通师兄电话,听筒里传来他疲惫却依然温柔的声音:小茜,别管我这边的事,你自己一定要好好的。
他知道是谁在背后动手,但他不希望我被牵扯。
次日清晨,玫瑰铺满我租住的公寓台阶,鲜红得像血。
花束卡片上的字迹凌厉如刀,是李家伟的笔迹:你身边的每阵风,都是我掀起的。
当我冲下楼时,李家伟倚着一辆黑色迈巴赫,漫不经心地转动着腕间的玉扳指,神色轻松得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:谢宜恩的画廊,我买下来了。现在,该你住进属于你的金丝笼了。
你无耻!我气得浑身发抖,指着他怒吼。
他只是淡淡地笑了:为了得到你,一点手段而已。
第三天的晚上,暴雨倾盆,惊雷在头顶炸响。